给孩子买的那把LED聚光手电筒,草绿色的主色调,配上黑色的触摸式按钮,精致小巧,白色的光束,在黑暗中明亮耀眼,如今,却静静地卧在床头柜上,很少有人给予关注。因为城市的路灯、闪烁的霓虹灯、草坪的地灯,把城市的夜照得如同白昼,即使十五的月亮,也失去了昔日的风采。何况不起眼的手电筒,也就没有了用武之地。
记忆中,家中的手电筒,按照本山大叔的说法,那是家里唯一的家用电器。它们的构成很简单:白铁皮的外壳,小小的白炽灯泡,旋出旋入的玻璃镜头,两节一号电池。现在的商场已很难觅得它们的踪影。
但这小小的手电筒却给我的童年带来了更多的快乐。
借助它,我可以在父母熟睡后,悄悄地按亮,躲在被窝里,看自己喜欢的长篇小说,伴着情节的跌宕起伏,为主人公的命运担惊受怕,自己仿佛置身于其中,忘记了时间,忘记了电池耗尽后父母的斥责,只顾想找到一个好的结局。当放下书灭了灯,躺在厚厚稻草作床垫的床上时,睡意全无,脑海中还一遍遍再现已逝去的故事情节。鸡的报晓声一次次响起,终于在心满意足中睡去。没有课外作业,没有升学压力,没有父母催逼,放养似的学习,终究是件快乐的事。
夏夜里,没有多少玩具的我们,自寻乐趣,三五成群的小伙伴,手拿电筒,穿行在草垛、水井、树丛中,一束束白色的光柱,犹如《侦察兵》中敌人的探照灯,在小山村的上空中照来射去,多了我们无忌的笑闹声,却少了蝉的鸣叫声,我们把快乐寄予别人的痛苦之上。
记忆最深刻的当数打谷场上放映的露天电影。尽管小小的我们忙碌一天,不堪生活重压,但一听说有电影放映,哪怕是月黑风高,我们也全然不顾,草草地扒两口饭,嘴一抹,不要招呼,自然地在村口集合,借助手电筒微弱的灯光,田埂上多了我们的笑声。有时候去晚了,打谷场上早已坐满了人,就连旁边的树上也爬上了人,没有了最佳的位置,远望,放映的布幕小如窗口,只听见声音却看不到人影,令人十分沮丧,往往,我们来到影幕的背面。因为与布幕的距离太近,我们不得不竭力仰视。人车牲畜在我们的鼻尖上来回穿梭,一概用左手开枪或者写字,偶尔还会坐在靠右的驾驶台上把汽车开得飞快。那时的电影多数是黑白的,一如我们的生活,但却给我们带来了无穷的乐趣。
临近高考,几乎人人是苦行僧。尽管衣不光鲜合体,食不果腹,尽管前程茫然,但“莫等闲,白了少年头,空悲切”的古语,仍镌刻在书桌的抽屉,时刻鞭策自己。教室、饭堂、宿舍三点一线、枯燥乏味的生活,给我萌动浪漫情怀的花样年华,贴上了一纸封条。有时不小心撕开一个小口子,却让班主任晚睡早起的手电,照得缩了回去,再也没有机会。
孩子上晚自习后,每晚,准时,我站在靠近马路的窗户,焦急地观望,从人流中辨别熟悉的身影。似约定好的暗号,当孩子嘎然而止的刹车声在楼道口响起时,从窗户里总有一束白光射出,给昏黄的路灯作色,让孩子熟练地打开门锁,在孩子的心中点亮父亲的关爱。
真实生活中,我们已经失去了很多,那就让记忆残存那么一丝美好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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